好故事，在惊池~

「精卫填海，只感动了东海的老龟」

文/南归客

三月春盛，桃花灼灼，无支祁和女娃的婚礼却未能如期进行……号惊池故事，今夜的关键词是“无支祁和女娃”。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

1

噩耗是在傍晚传来的，外出征伐的人跟着炎帝，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村寨。被问及战争的结果时，他们摇头道：“败了。”

无支祁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无延陀。

作为部落唯一的巫师，无延陀深受炎帝信赖。三年前与黄帝部落开战前，无延陀曾预言大胜，熟料如今战争结果却与之相悖，这是巫师本人的失职，不知道炎帝将对父亲做何处罚。

想及此，无支祁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找炎帝问明情况。走出茅屋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炎帝的女儿女娃。

“你怎么来这里了？”无支祁看着女娃焦灼的神情，一颗心被紧紧揪住。

“我父亲杀了老巫师，现在要来杀你。你快逃吧！无支祁。”

听到父亲被炎帝杀了，无支祁的脑袋仿佛轰然炸裂般，一下子没了主意。

他万没料到，炎帝竟心胸狭隘至此，只因一次预言失误，便杀了一直以来为部落尽心竭力的父亲。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木讷的发问：“能去哪里呢？”

“去东海吧，那里如今是蚩尤部落的属地，我父亲最讨厌九黎族人，决不会追到那里的。”

女娃握住无支祁的手，递给了他一块赤色的丹丸，并含泪嘱托道，“这枚玄丹是女娲娘娘补天后剩下的一块石头炼成的。在危急时刻，你可以吃下它救命。父亲因为老巫师的缘故而迁怒于你，现在竟执意要杀了你，我们的婚礼更是不可能了，但是我此生非你不嫁，你走后莫要忘了我，无支祁。”

说到这里，女娃已是泣不成声。这时部落外却传来喧嚷的人声，是炎帝派人来了。两人只得挥泪作别，并约定若炎帝不肯饶恕无支祁，日后便在东海相会。

2

无支祁逃的慌张，渐渐地迷了路，他不知道自己正跑向南方。炎帝手下的人在后面拼命追赶，无支祁就一直地跑下去，却在淮水前阻住了脚步。炎帝的人眼看要追上来。

在百般无奈下无支祁想到了女娃送给他的丹丸，便狠了狠心，一口吞了下去。他也不知这丹丸有何效用，但是与其落入敌手，不如拼死一搏。

吃下丹丸的无支祁突觉浑身燥热，身上、脸上都像着了火一般，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扩张，恣意地吸收着外界的能量。

当炎帝的人追上他时，无支祁已变成了一只塌鼻子、凸额头、白头青身、火眼金睛的猿猴。

对方浑然不觉危险，盲目地冲上来挑战无支祁。无支祁从未感到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不愿杀人，只想吓退对方。

不料对着领头者怒吼一声后，竟震碎其耳膜。领头者应声倒地，剩下的人看到这一幕，惊恐地落荒而逃。

吓跑众人后，无支祁才觉浑身乏累，在淮水岸边坐了下来。当他看到水中自己的的倒影时，发觉自己已化为猿猴。

无支祁试着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突然袭来，令他觉得惊慌失措。

玄丹赐予了无支祁九象之力，同时也剥夺了他的人身。无支祁为自己的丑陋感到自卑，纵身一跃跳进了淮水，本着必死的念头，慢慢地溺落水底。

水底的世界是如此奇幻多姿，光线在层层折射下，散发出耀眼的锋芒。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却没有。两颊之下的鳃开始自动地翕张，为他带来一线生机。无支祁成了一种类似水怪的存在，但是他既不愿伤人，亦不想见人，因此整日间潜在水底不再出来。

3

最初他还保有人类的记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支祁脑海中的记忆仿佛蒙尘般，渐渐变得模糊。而在他那寥寥的记忆中，一切闪闪发光的存在都是关于女娃的。

无支祁最喜欢女娃笑起来的样子，女娃笑着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起来就像两个小太阳。

小时候无支祁还和女娃一起去东海边捡过贝壳。彼时的东海并不很大，但是海中的贝壳却多的数不清，流落在沙滩上的贝壳五颜六色，异彩纷呈。两人捡起来捂在耳朵上，仿佛就听到了大海的心声。

那天还发生了另一件事：一只老龟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被海鸟啄翻了，两人帮助四脚朝天的老龟翻身，并送它回到了东海。

脑海中盘绕着这样的记忆，在长久的蛰伏后，无支祁最终又鼓足勇气，决定到东海边等候女娃。然而他却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根本无法远行。

无支祁一开始打算从陆地上走，但是没过多久，身体便开始脱水，变得寸步难行。后来他又决定从淮水直接游至东海，不料到下游时，呼吸却变得异常困难，原来由于海水倒灌，淮水下游皆是咸水，无支祁根本无法适应。

4

被无支祁击退的炎帝手下，最终逃回了部落。为了免受责罚，他们在向炎帝报告时，添油加醋地描述无支祁是怎样被他们打伤，又怎样被逼无奈，自己跳进了淮水。仿佛他们才是胜者，而不是懦弱的逃兵。

炎帝此时怒火已消，但是却碍于面子不肯说出宽宥的话来。女娃自知无望求得父亲饶恕无支祁，便连夜离开部落，亲自去淮水边寻找无支祁的下落。然而一连几天过去，都未能寻得。

按说落水之人，如果溺毙，尸体必然浮出水面，既然没有尸体，无支祁应该还没有死。女娃不肯放弃，她沿着淮水而下，一直来到了东海，希冀在这里见到无支祁。

可是希望落空了，约定的地方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那么，无支祁。或者——还是死了吧？或许他死在淮水，尸体顺流而下，落入了东海，这是最坏的可能了。

一想到此女娃便觉悲痛欲绝，她坐在海边，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回想着历历在目的往事，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晕倒在了沙滩上。

这一夜电闪雷鸣，大雨如注，昏死的女娃被冲进大海，竟溺死水中。那只曾经被女娃拯救的老龟，将她的尸体驮出了东海。

不想精卫填海的悲惨结局日日夜夜地衔木石填海。她的心中有着万千感慨，却再也无人知晓。

“女娃子，你要这样填海到何时？”老龟时常大惑不解地发问。

“要一直填下去，我心爱的人好像在东海。或许填平了海，他就不会淹死吧。”

老龟自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可是女娃只是一缕残魄罢了，她哪里还有什么思考呢？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老龟决定去找女娲娘娘，让她帮助女娃起死回生。一番苦寻后，终于在风谷寻得。

女娲娘娘自从造出世人后，不问人间事很久了。老龟此行并未抱有多大的希望，只因当初造人时，老龟曾帮助女娲娘娘驮负黄泥，算是有功之身，因此才斗胆请她帮忙。

耐不住老龟的百般祈求，女娲娘娘最终许诺——若东海为陆，精卫鸟便可起死回生。

老龟得到这样一个似是不可能的允诺，它垂头丧气地走了。待在东海这样一个悲伤之地，每天看着精卫鸟衔木石填海，对它来说成了一种揪心的折磨。它便时常游离东海，去往内地。

5

老龟从东海来的那天，无支祁偶然从淮水里潜出来，看到老龟正趴在岸边晒太阳，便和它打了招呼。

“喂，你是从东海来的吗？”无支祁轻声问道。

老龟听到有人问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点头道：“我确是东海来的。”

“东海是什么样子呢？”

“东海是一个大水潭。”

无支祁迷惑地挠了挠头，他甚至忘记了东海的样子，所以才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后来他马上想到了女娃，便着急地说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女娃的女孩？”

“女娃。”老龟轻叹一声，似是想起遥远的往事。

“你认识呀？”无支祁显得兴奋极了。

“当然了。女娃淹死在东海啦，并且化为了一只精卫鸟。一直以来，她都在衔木石填海，待东海填平之日，她便能起死回生。只可惜……”

“可是，我们约好要在东海相见的，为什么……”

无支祁打断了老龟的话，神情一下子落寞下去。

老龟诧异地看着无支祁，待明白这一切后，不仅同情地闭上了眼睛。

6

从那天起，无支祁便开始不断地从龟山搬来大石块，填在淮水中，每天都在不停地搬。他听闻东海是一个大水潭，如果截断了淮水，那么终有一天东海也许会干涸吧？女娃也许可以早点复活吧？

可怜的无支祁，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天下的水除了淮水外还有很多，东海更是大的难以想象。

老龟虽知他是在螳臂当车，但也不愿说出真相来。

因为人活着是要有希望的。即便那希望是如此渺茫，但是只要它有，只要它存在，人便能藉此活下去。

一段时间后，无支祁的努力开始有些成效。淮水明显在下游减少了许多，无支祁也渐渐心生希望。

7

熟料天有不测风云。夏季来临时，暴雨却开始夜以继日的下。陆地变成水洼，生出江湖，直到淮水汹涌澎湃地涌来，无支祁才发现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那些从龟山搬来的石块被冲散，淮水漫过河堤，涨到了龟山脚下。

老龟终是看不下去了，它告诉无支祁道：“禹王就要来了，你这样堵截淮水，终是要惹怒他的！”

“禹王是谁？”

“他是天下万民的主宰。”

“我管不了那许多了。这样下去怎么行，东海何时能填平？女娃何时能复活呢？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雨水冲刷着无支祁的脸颊，不知他是否已流下悲伤的泪。但他就是这样固执，不断地从龟山搬来大石头堵截淮水，而这些大石头又被不断地冲走，冲走之后他依然不折不挠地搬来。

他不想和谁作对，更不想惹怒禹王，他只是想实现当初的约定，只是想等女娃复活后，托老龟捎个信，让她来淮水相见。

但是谁又能了解一个水怪的心思呢？

禹王带人来到淮水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水位已涨的很高。他派人冒雨开凿淮水，无支祁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但是他意识到这样下去，淮水将更难被堵截，于是反反复复地阻挠，却因此惹怒禹王。

禹王请来了天上的应龙擒拿无支祁，应龙的法力远在无支祁之上，最终无支祁落败了。他虽然被抓，但还是不停地击搏跳腾，任谁也管束不住。于是禹用大铁锁锁住了他的脖颈，拿金铃穿在他的鼻子上，把他镇压在了淮阴龟山脚下。

无支祁看着淮水毫无阻拦地奔涌向前，不仅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

8

无支祁被抓后，又过去了千年之久，大水才最终平息，但是天下的地形却为之一变。原本注入东海的水流大都改了道，东海竟渐渐枯涸。出人意料的，女娲娘娘的许诺得以实现。

精卫鸟一如既往地投石入海，但是某天当她飞到海岸时，却觉浑身迟重，缓缓地落在了地上。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恢复了人身。

这一晃过去千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女娃举目望去，只觉孤单落寞。她似是战胜了东海，却一点觉不出高兴来。

这世间已没有无支祁，单单有女娃还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老龟却带回一个好消息：无支祁还活着。女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及多问，便匆匆沿着淮水而上，终于在淮阴龟山脚下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原来你还活着，无支祁！”女娃兴奋地露出了小酒窝。

“你是谁？”

无支祁看着眼前的女孩，满眼疑惑。千年以来，属于人类的记忆早已消失殆尽，眼前的女孩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女娃焦急地走到了无支祁的身边，无支祁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瞧着女娃，然后他依然摇了头。

“不认识。”无支祁失神地说着。这一刻龟山脚下的一片桃花绽落，摇摇曳曳地飘到了无支祁的眼前，他死死地盯着那瓣桃花，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说道：“可是，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南归客，文学小透明，折射七彩圣光。

惊池文化签约作者。

-----------------

年度会员长期招募。

现在通过下方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deyishus.com/lktp/17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