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河流大多是季节性的，漳河也是，漳河的源头是山西的发鸠山，就是精卫住的那个山。她进入临漳县境内就成了一条害河，河道来回变动，肆虐成灾。西门豹当年修的渠道在两千年后早就失去了效用，直到建国后，在磁县修了岳城水库，古渠道才变成了民有干渠的一部分继续造福两岸百姓。

街庄在漳河的阳面，也就是河的北岸，老百姓耕种的农田就是漳河的故道，大多是沙土地。因为土地贫瘠，人们很少种植主粮，种的最多的是花生，红薯和西瓜。尤其西瓜，在方圆几十里比较出名。

西瓜不是旱作庄稼，生长期比较费水，西瓜田都是水浇地。不像现在，解放前没有机井水泵，更没有喷灌设施，浇地是靠挑水，用扁担挑水。因为离河比较近，水脉浅，人们会在瓜田的中间挖一个坑，将近一丈深，水会渗出，这种坑我们叫瓜井。浇灌瓜田的水就源自瓜井。

这个时候是农历四月底，麦子开始泛黄，快要开镰了，西瓜也长到拳头大小。今年雨水少，已经半个月没见雨水了。宋金生的瓜田大概有三亩半，每年卖瓜能占到一家年收入的七成，所以他伺弄瓜田还是相当用心。

这几天他一直在地里浇瓜，一条扁担，一支瓢，两个木桶，就是他全部的工具。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到天黑得看不见才回家。

挑水浇地是极费体力的，天色渐晚，宋金生已经累坏了，他放下担子，从腰间抽出旱烟枪，放上烟丝，打算抽袋烟接着干。烟丝是自己种，自己烤的，自己切的。不是很醇，但是绝对够劲。被阳光照射一天的沙土地还没完全散去热度，地是温热的。宋金生坐在田埂，擦着一根洋火，点燃了烟。

当一个人累到极点，抽烟也不能够提神。一袋烟后，宋金生感觉又累又困，迷迷糊糊间，有一群三四岁大小的孩子围了上来，手里不知举着什么东西，口中还喊着：“吃糖！吃糖！”。宋金生不知怎地仰面倒在地上，腿和胳膊被几个孩子按住，剩下的孩子一边喊一边往他嘴里塞东西。不多时他就不省人事，晕了过去。小孩子们也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天色慢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宋金生老婆见丈夫还没回来，就提了一盏马灯到地里寻他，看到晕倒在地上的男人，还以为他在地上睡觉，骂了一句“懒鬼！”，上去就是一脚。宋金生还是一动不动，他老婆把灯凑过去，看到丈夫两眼紧闭，嘴里脸上都是土。吓得哭了起来，撒腿就往村子跑。

宋金生老婆回到村里找了几个邻居把他抬了回家。又找来了兽医老马，村里没有医生，老马平时是给大牲口看病的，又是灌水，又是灌粪汤子，折腾了半宿才把宋金生救回来。

第二天，宋金生在族了找了几个年轻汉子，到瓜田里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转了半天，只找到一个田鼠洞，挖开后，里面是两只白毛田鼠和十几个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