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精卫 >> 精卫的种类 >> 在楚辞九歌中,是否寄托了屈原的个人志
《九歌》是否寄托了屈原的志向呢?在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要先来确认《九歌》是否真的是屈原的原创,才能进一步地证明,他在里面寄托了自己的志向。
要想确认《九歌》为屈原所作,有人认为是屈原的独创,也有人认为这是他对祭文的再创。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即是充分比对《九歌》与屈原其它作品(特别是《离骚》及《史记》所述及者),寻找其间是否有用词、设喻上面的相似性,也就是说,寻求屈原“个人语言风格”是否可以贯穿于《九歌》及其它作品之间。这个工作前人已有成果,在《屈原辞研究》即指出:“《九歌》中有不少辞语亦见于屈原的其它辞作,这是(判断《九歌》为屈原所作)更为确切的证据。”现在列举一些例子如下:
《湘夫人》:“九嶷缤兮并迎”;《离骚》作“九嶷缤其并迎”。
《大司命》:“玉佩兮陆离”;《离骚》作“长余佩之陆离”。
《大司命》:“老冉冉兮既极”;《离骚》作“老冉冉其将至”。
《大司命》:“结桂枝兮延竚”;《离骚》作“结幽兰而延伫”。
《湘君》:“邅吾道兮洞庭”;《离骚》作“邅吾道夫昆仑”。
《湘君》:“聊逍遥兮容与”;《离骚》作“聊逍遥以相羊”。
此外,像“婵媛”、“偃蹇”、“陆离”、“太息”、“九天”、“逍遥”、“容与”、“纷总总”、“芳菲菲”等词语,亦分别见于《九歌》与《离骚》。
这些字、句、遣词上的相似性也略可说明《九歌》的作者与《离骚》的作者有潜在的联系性,但似乎尚不足以证成二者为同一人所作(也有可能是相互影响所致)。如果进一步比对“香草名称”及“神话故事地名”的使用,则相似度更高。
在词、句、构词法和句式上有这么多的相同之处,而其具体运用于不同篇章中又各得其所,非常恰当,这就决不是简单的生搬硬抄,而是表现一个人的语言风格。
至于有人可能会怀疑芳草名称之运用,不过反映了楚国既有之风习,谁都可以引用,未必就与屈原相干。
但是,在屈原以前的楚歌中,并未见芳草的形象;屈原大量使用芳草入诗,乃是他追求华美风格和运用比喻象征手法的一种表现;芳草形象的广泛出现是与屈原的艺术个性相联系的,所以从中可以看到作者的印记。值得注意的是,屈原心目中的芳草有的还是分等级的,例如“荪”往往用来代指尊者,《少司命》中说“荪何以兮愁苦”、“荪独宜兮为民正”,这“荪”就是指少司命神;《抽思》中说“数惟荪之多怒兮”、“荪详聋而不闻”、“愿荪美之可光”,这“荪”就是指楚怀王。在“荪”这种香草的特殊用法上,《九歌》与其它屈原的作品具有一致性,应该说绝非偶然,而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另外,如兰、茝的规格有高于椒、桂之类的意味,这在《九歌》与其它作品中也呈现一致性,这都显然是表现了同一个作者的观念。
但是也有学者根据《九歌》的祭祀特性,认为它只是纯粹的祭歌,并无屈原的一己冤结诉诸其间。这显然牵涉到神话故事与人类心灵,进而是文学创作间的关系。
在人类文化的发展中,我们不可能确定一个标明神话故事终止或宗教开端的点。宗教在它的整个历史过程中始终不可分解地与神话故事的成分联系并且渗透了神话故事的内容。另一方面,神话故事甚至在其最原始最粗糙的形式中,也包含了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已经预示了较高较晚的宗教理想的宗旨。
神话故事在内容的表达上,基本上是在讲述神明的事迹。如果我们回头检视《九歌》,可以发现其中同时蕴含着神话故事的特质,例如《大司命》,它显然具有宗教歌曲的色彩,而其中同时记录着神明的形象与职司,甚至祂的心情,换言之,它暗含着一则神话故事,这无疑就是宗教与神话故事同时俱存的模态。倘若我们跟随部分学者的看法,认为《九歌》中也有“祀典”的成分,那么更能清楚掌握具备宗教与神话故事为一体的特性。神话故事必然联系着某种仪式,用人类学家的话说,就是“神话故事”语言来叙述礼仪,而礼仪则用行动来实现神话故事的表述。《九歌》既可能有礼仪成分,又有显著的祭歌遗痕,那么说它兼融宗教与神话故事,丝毫没有疑义。既然《九歌》的宗教神话故事特质可以确认,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进一步考察神话故事与人类心灵间的关系,并且将观察结果延伸至神话故事与文学的紧密联系,用来辩证《九歌》在理论上能否作为屈原情志寄托的媒介。
“神话故事”是一种特有的记载,有关神、超自然事物;这些神、人、地、事、物都处在与人普通的经验截然不同的时空之中;每一神话故事显示自己为具有权威性的话语、述及真实的事实、不论这些事实如何与普通人的境界不同;再者,神话故事除了述说超性事理外,它也牵涉人的情况,例如:它谈论到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修心养性、爱恨交织等主题,因而吐露出人事上庄严的一面,叫人意会到人生中更深层的意义,藉以作为人生命写照的典型,并连贯了天人间的联系。
他的说法既符合“自然观点”的神话故事定义,视神话故事为人类面对自然时所做出的解释;同时也呼应“心理观点”认为神话故事反映人类深层心灵的看法,可谓面面俱到。既然不管是向外或向内观察,神话故事都离不开人类的意识与心灵,那么它能作为人类自我心理、情感投射的媒介,也就是极为合理的事了。
因为神话故事联系着人类的灵魂,是人类深层潜意识(一称“无意识”)以象征性方式、形象化地接近人的意识所展现出来,因此也就可藉以观察到人类群体、乃至个人的心理内蕴(依照弗洛伊德学说)。这固然只是分析心理学派及其追随着的观点,但却无疑经常被人类学者拿来讨论原始族群意识、或文学学者用作分析文学深层底蕴的理论依据。我们当然不能说神话故事只有这个面向的义涵,但神话故事与心灵之间的显著对应关系诚然是无庸置疑的。例如古代神话故事中有许多关于“不死”(或死后转化)的神话故事:昆仑仙乡、精卫填海、夸父追日、嫦娥奔月等,在一定程度上都可解读为人类心灵深处对死亡的疑虑与对“永生”的渴望。这些事例都可说明神话故事是人类心灵意识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