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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没看过《山海经》,但是你一定知道《山海经》的存在。作为中华上古奇书之一,充满奇幻色彩、包罗万象的《山海经》一直是写作者们无穷无尽的灵感源泉。有人说,《山海经》就是我国古文版的《神奇生物在哪里》和《克苏鲁神话》的结合体。
但是实际上,这一评价并不全面,《山海经》中内容可不止这些,它还是一本被误解的世界地理博物志,是破译洪荒时代的密码本,是本草图典,是矿物石谱......《山海经》之包罗万象,无所不载,远超人们的想象,时至今日,无数专家学者仍然前仆后继地踏上《山海经》的研究之旅。
《山海经》的篇章结构按“南西北东”的特异方位的顺序而展开,但是其与现代地理观相反,是因袭“上南下北”的神话宇宙图式。由于《山海经》是假托禹、益等部落社会的“祭祀王”和巫师长所做,不可避免地带有“想象的”、“神话传说”的风格。
同时,因为《山海经》是按照“同心方”的空间层次模式对普天之下的山河万物进行分类编码,将外来文化怪异化、乌托邦化,充满被儒家所拒绝、排斥的“怪力乱神”,被司马迁评价为“余不敢言之也”。
然而,《山海经》的怪力乱神之中,又潜藏着许多珍贵的历史信息,不仅为“中华文化一元中心观”提供了古老的空间模型,对我国,甚至是亚洲各地的文化、宗教产生深远的影响。下面我们通过《山海经》中对于生与死的认识,分析《山海经》是如何框住文化的基本特点和精神的价值取向的?
从《山海经》中对疾病的认识窥得古人生命忧患的认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人们总是会受到疾病的困扰,在没有现代医学的古代,人们通过求得与病症共鸣相应的自然状态的事物消除苦痛。《山海经》作为一本包罗万象的“神奇百科”,里面就记载了非常多动植物治病效果功能的内容。
例如《南山经》中,具有消肿功效的鯥;
又东三百里曰柢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复生。食之无肿疾。
《北次二经》中,能医治腹泄的嚣;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雁门,其兽多居暨,其状如彙而赤毛,其音如豚。有鸟焉,其状如夸父,四翼、一目、犬尾,名曰嚣,其音如鹊,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
还有后代针灸学的始初,在《东山经》中,能够用于制作针灸治疗背疮的箴石;
又南四百里,曰高氏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箴石。
但是最能体现古人对生命忧患意识,对死亡的恐惧的,还是《中次七经》中能让人免于夭折的狼草;
又东三十里,曰大騩之山。其因多铁、美玉、青垩。有草焉,其状如蓍而毛,青华而白实,其名曰,服之不夭,可以为腹疾。
我们从中可以看到,人们对夭折的恐惧。夭折意味着“非自然死亡”,那么在古代,非自然的死亡的样态又有哪些呢?
向死而生:死亡的各种样态
在科学水平并不发达的古代,能够颐养天年、寿终正寝是一种福气,古人平均寿命远远低于现代人,而且与自然死亡相比,因为斗争、祭祀、事故、食人等等非常规、非自然死亡的情况更为常见。
如《海内北经》中,因为斗争而被杀的殷的先王王子夜(又名王子亥),惨遭分尸;
王子夜之尸,两手,两股,胸,手,齿,皆断异处。
被解体的王子夜尸体,与我国创世神话盘古开天辟地中“最早的牺牲神”盘古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神话中,盘古的身体自我分解,根据马啸的《绎史》所言,“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而王子夜之尸再现了盘古化生万物的神话,成为后代牺牲祭仪的产物。
与王子夜相比,更明显体现出祭仪死亡的是《海外西经》中所描述的女丑的尸体;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根据袁珂的注释,这一段描绘的是古代出现干旱时,通过将巫师扮成旱神,通过使其在阳光下暴晒而亡或者烧死的祭仪方式,来驱赶灾殃。这一祭仪的神话背景与后羿射日的神话有关,《山海经》中逼真地描绘了暴晒巫师祈愿降雨的祭仪中,女巫师女丑死亡的情景。
除此之外,《山海经》中还出现了无数食人的恶兽,还有在追日途中被渴死的夸父、因与天帝对抗被斩首的刑天、在东海玩耍不幸溺水而亡的精卫、偷盗息壤来治洪水被处死的鲧等等。
对生命的的另一种追求
我们可以发现,在《山海经》的神话故事中,大部分的死亡并非出自牺牲者、受害者的本意,带有一种未完结的情绪。当这种情绪驱逐不散时,又成为另一种生命转化的动力(即变形的动力)。
例如战败的蚩尤,被黄帝虏获处死后,刑具被扔掉时立刻变成了枫树,红色的枫树不仅是蚩尤流的血,同时还是他未尽的战意的化身;
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海外西经》
还有与天帝对抗而成为无颈鬼神的刑天,他的生命“变形”是由激烈的斗志和刻骨的恨意引起的;
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海外西经》
在东海玩耍不幸被溺死的女娃,她的生命“变形”也跟刑天类似,是由填海的斗志(战胜自然的斗志)引起的;
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湮于东海。——《北次三经》
因治水失败成为赎罪羊的鲧,为解救人类去偷盗天帝宝物,以致于受到惩罚,被祝融奉命杀死,但是执着于完成治理洪水大业的他,腹部化生为禹,最终实现了自己未完成的宏愿;
鲧窃帝之息壤以湮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於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以上种种事例,均证明《山海经》中生命的变形主要通过对未完情绪的补偿机制,即巫俗原理而实现的。
通读《山海经》,我们可以发现,书中对追溯事物起源的神话记录较少(即对创世神话的相关记载比较少),而对英雄神话、部落间战争的神话记录较多,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历史文化的基本特点和文化精神的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