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精卫 >> 精卫的种类 >> 忆家乡,立石古镇玉龙湖千里人工长渠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泸渝公路从江边的泸州城启程,一路向东偏北方向延伸,斜斜穿过省界边镇立石镇扬长而去。
悠久川南古老集镇立石,从初具雏形到如今,沧海桑田一千多年了!
立石古镇航拍图唐朝末年蕃镇割据,战乱不休。史载唐朝官军在黄巢起义大军的攻势下“望风而遁,如鼠走穴”,寡不敌众之下,僖宗帝李儇从京城长安落荒而逃,起先落脚于汉中,惶惶不安之下越想越不安全,再流亡到了四川。
兵荒马乱的大唐王朝大厦将倾,前线起义军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大后方的四川风声鹤唳,但“天子”移驾入川,朝廷的指挥中枢理所当然也迁到了四川。
古代通讯不发达,军情文书,八百里加急,接力赛似的一站接一站,迅速传递。这些通信线路上每隔一段距离,设一个换马换人的“站点”,即是驿站。
寻章摘句的考证并不严谨,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年代久远的史志语焉不详模糊不清,川南立石镇的前生,大抵脱胎于唐末一个供来往驿卒、官员们食宿、换马的驿站。
古镇场中二郎井这样想来,蛮荒立石,僻无人烟,这里曾经升起人间第一缕炊烟的起因,就是为了一份政令或军事情报的通畅传递。遥想古代,这个地方初现炊烟的道理,也是取决于两个驿站之间适中的距离,并非是主观愿望刻意达成的结果。
也不知是古战场哪一次凯旋或失利的军情需要传送,还是为了地方治理一份公牍,诏书折子来往的必然。当事者当初这一份“无心”,可能也没料到会开花结果,从此生生不息,繁衍出一个市井繁华,人烟稠密的集镇。
旧时乡场
只不过这第一缕袅袅炊烟,随风悠然散去已经一千多年了,谁见过湮灭在历史云烟深处的立石古镇尚未开化时的景象?这里曾经经金戈铁马,狼烟滚滚,军情火急,官驿古道上策马奔腾……
有一座飞檐翘角的混凝土牌楼高高矗立在镇西泸渝路和玉龙路(玄参路)交叉路口,屈指算下来二十多年了。琉璃叠瓦、花板明楼的牌楼三间四柱,通体以浮雕镂刻的精湛技艺鲜明呈现当地以龙为传统文化特色的主题。
立石镇玉龙湖牌楼牌楼正脊之上二龙戏珠,长角的虬龙盘旋在四条粗壮的立柱之上,活灵活现呼之欲出。这一番精巧匠心和赋予了生命力的寓意明显不是无的放矢。
牌楼正间,正吻中心线下方,匾额之上,阴刻着三个鎏金繁体草书大字——玉龙湖。这座牌楼在这里“先声夺人”,名正言顺表明此处乃玉龙湖的“山大门”。
从“山大门”而入,沿通过牌楼正间这条年深日久的公路西偏北复行不远,大概两三里,抵达一个水面宽约近万亩的湖泊,这就是气势造足了的玉龙湖。
浩浩渺渺几十里长的玉龙湖,初来乍到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个人工湖。
本世纪初玉龙湖的年轻人玉龙湖掘成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川南百万人口的泸县工业基础薄弱,万幸有良田万顷,粮食是重中之重。当地的人们建湖的初衷,心无旁骛就是为了蓄洪抗旱,一心为了农业灌溉,多打粮食。家乡父老尚在温饱上彷徨时,可能还没有“杂念”,构想出这一汪湖水有朝一日出落成一处风景。
古老龙溪,这条长江左岸一条潺潺流淌的支流。从永川登东山踏上行程,日夜往西南而去。蜿蜒流过两百多里,到了罗汉镇一去不返汇入长江。从北贯南如此漫长,涓涓小溪焉能掀腾出这等气势。人们仿佛不愿意辜负它,在“龙溪”后边加了一个“河”字。此之曰龙溪河是也。
本世纪初玉龙湖年轻的工作人员玉龙湖未开凿成形,无影无踪前,龙溪河长长的身躯,首尾不见从这里路过。
在这个居高临下的流域河段,人们修筑拦河大坝将龙溪河拦腰截流,清淤河床加深成湖,为的是造福乡亲,缓解下游更广阔的土地历朝历代从未缓解过的旱馑。
龙溪河在东北方二三里地与立石古镇擦身而过,犹如一场上天垂怜,心怀慈悲,善意注定的缘分,成就了恵及乡里的玉龙湖,默默无闻的龙溪河,也因为玉龙湖的问世,造化一件锦上添花的大手笔。
开端于玉龙湖的三溪口干支渠水利工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另一件功德无量的杰作。
景区正在建设时的玉龙湖这条筑堰引水的渠道枝枝蔓蔓,逶迤曲折于干涸的土地上,悄悄穿过村庄、若即若离于圩场边上,时而出现在山谷底,时而又凌空于峰巅,一路征途,竟然绵延穿透近千里。
一个不会表达的数字无法形象千里的距离有多远,从泸州至贵阳,还不到四百公里;从泸州到峨眉山,去而复返,加在一起的路程,差不多与这条人工渠道等长……
它若不雄浑磅礴,它若非是凝聚民心的结晶,它若不恩于当地的百姓,当地人们怎会景仰它像一条“人间天河”。
三溪口干渠这条通天的河,是人力造就的。
这个人类世界上有一类人,他们不但有一副拯救众生脱离苦海的菩萨心肠,而且在为梦想脚踏实地付诸于实际的行动。他们相信事在人为的持之以恒,坚信改变现状和命运要靠艰苦卓绝的奋斗。
大约四十年前,他们运用最原始的方法,使用最原始粗糙的工具,在几百公里的长渠沿线架设了二百六十余多座渡槽桥梁。二十多吨圆钢拱架来自于当地农机站,这般沉重的20多吨钢铁拱架,单块数吨计的顽石,不通车的荒山野岭如何运来?如何在工地上提升到几十米高空?
泸县宝藏乡胜利渡槽架桥是个繁重到倾尽力气而且精细到极致的工程,需要测绘精准,计算准确,容不得半点草率。层出不穷的土办法,出色完成的是奇迹般的杰作——几百公里渠道,数百座过水的渡槽,几十年来风侵雨蚀,依然安然无恙!让后人感动于他们改变家乡的真诚和矢志不渝的决心,惊叹胼手胝足的他们竟然有无尽的聪明才智。
玉龙湖拦河堤坝外他们是我父辈、祖父辈一代吃得苦中苦,坚韧不拔具有精卫填海决心的人。
这两代在这个世界上渐渐稀少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啊!
有一则小故事,今天听来如奇闻,格外显得是在胡编乱造。
小时候,我熟悉一位老人,五六十岁了。常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是农村基层组织的老干部,接到通知要去县里开会,当时的县政府设在泸州小市。老人鸡叫三遍离家,打着比月光亮不了多少的手电,穿梭在下半夜里,翻山越岭四十多里小路,四五个钟头走到石马场(泸渝公路线上一个乡场)时,天才刚蒙蒙亮,他在这里买票上车。夜行四十里是为了省四角钱的车费,集体再困难,他去县上是为了办一件公事。几角钱车费还是报销得起,但他为给公家节省开销,心甘情愿走几十里山路……
玉龙湖正如电视剧《生死线》一段台词,每听一次,无不莫名感动。
“……我吧,是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货。说到头,就是图个痛快,不像你们,早把命捐给别人了,那是真好,我的眼睛瞪得那么大,我看得清啊……”
有一句老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有一些人,牵肠挂肚的对象,首选的从来不是自己。如果这样的人不存在,或者不多,家乡就不可能逐渐富庶美好起来,反之,于情于理都不合逻辑。
还有一句老话,真金不怕火炼,脚正不怕鞋歪。
玉龙湖是二十多年前开发建成景区后取的名字,它所在管理单位名称叫三溪口水库管理所。当地的老百姓,口口声声还是管玉龙湖叫以前的乳名:王家河。就是地图上,这片蓝色的水域,标注的地名,依然是:王家河。
王家河的湖水湛蓝如晴空,在老家龙洞山的后山坳上,可以远远晀望这块鲜明清澄的湖水蓝,它镶嵌在庄稼地、村庄、灌木丛、树林、丘陵起伏的家乡,别样鲜妍明媚,明晃晃宛如一块铺在大地上的锦缎。
对王家河的敬畏之心打小时候就落下了。到不是湖光山色吸引和迷惑了无邪的童年,而是大人们虚张声势惩戒淘气的孩子脱口而出的狠话让人毛骨悚然。
“再不听话就丢进王家河喂鱼!”
这湖到底多深?容得下吃小孩儿的大鱼吗?
川南旧时乡场当年人们在这里断龙溪河之水造湖,男女老少的建设者们唯恐自己没有尽心竭力,多挖深一寸,就可能多产一担稻米。
如果质疑没有几丈的深浅,如何得来这蔚蓝湖水的深沉,岂不推翻了物理学中光线折射的原理。如此深的水,湖里有无成精了的“鱼妖”?
这深不见底的水下世界,人的一双眼睛,断然是看不清。未知也由于是看不清,朦胧不清的大脑,离奇的想象,情不自禁从未断绝过。
这就好比一只渺小蚂蚁,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是微不足道。要是有一天,个头长得和成年人一般大。蚂蚁还是那只蚂蚁,这般庞大的蚂蚁,再张牙舞爪起来,就算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来了,他能敌过这只蚂蚁?
娇嘀嘀的小猫咪要是按比例放大,它就和呼啸在山林的山大王——老虎一模一样。不过大小差别而已,一个是温顺可爱的小加菲,另一个是血盆大口的食人猛兽。
王家河这么深,绿汪汪的湖,漫无边际。小鱼小虾何其多矣,滋味何其鲜矣,不过是盘中之餐。要是这可以盛在盘中的鲜活食材,陡然放大成百上千倍,在湖里兴风作浪……为患如何?不过奇思妙想,可是谁敢断定那里面就没有游动着这样的庞然大物?
玉龙湖雪景这样恐怖的假设还是休要多谈了,不然,到了夏天,那些戏水的游泳健儿,没人敢下水了。
玉龙湖岸边,玄参路穿过的景区沿线。林木荫翳,房舍鳞次,旖旎风光清雅而秀美。
路灯昏暗的玉龙湖,终年四季难得哪一夜通明辉煌,若似一颗蒙尘的明珠。正是这灯火阑珊的湖畔之夜,巨伞似的古樟树下空气清新,却是难以寻觅的宁静清幽,要是夜宿在这里,听一夜窗外沟渠里淙淙的流水声,夜风拂过,应和流水声,恍恍惚惚如是天上传下来的琴音。
玉龙湖“爱琴岛”连接湖岸的吊桥玉龙湖中漂着无数小岛,离岸最近一座,二十几年前的岛子上,树上结果实,树下匍匐着瓜蔓,蔓藤之间东一个西瓜,西一个南瓜,果和瓜的头顶上空,成群结队的白鹭翩翩盘旋。后来果和瓜都不见了,只有那白色的水鸟,隔三岔五还在半空飞来飞去。
玉龙湖“爱琴岛”瓜果被“赶”走后,小岛和岸边出现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景区建设那几年。湖里植遍荷花,岛上移栽来川南少见的柳树。花红柳绿一座小岛,盖上了别样风情的西洋别墅。名曰“十二生肖度假村”。
后来这个四面绿水环绕的小岛,以及岛上的度假村被市里一家婚纱摄影公司看上了。他们租下来,进进出出办成了一个婚纱影视基地。连岛名也改了,取了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名字——爱琴岛。
游客通过吊桥进入“爱琴岛”探幽,置身一片椰树林里,居然有异国风光的幻觉,这在不修边幅,远离城市,疏于过分讲究的乡镇,“考究”的“爱琴岛”却显得讲究到了豪华精致。
“爱琴岛”椰树林中的婚宴去年回到家乡,听说这家婚纱摄影公司在岛上经营不下去了,遣散了员工,留下骨干,搬回市里去了。
玉龙湖上姹紫嫣红的“爱琴岛”,黄鹤一去不复返。湖上黯淡一景,心里多少有些怅惘。
笔墨无尽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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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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