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此先生不是别人,正是陶渊明。他是真的好静,没事就手握一把菊花坐在篱笆下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山,或是看着天空中的飞鸟,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只有酒香飘来,才能把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中。他是真的少言,在他看来,口是用来喝酒的,用来说话太大材小用了,顶多和客人喝酒时先醉了,才说:“我醉欲眠卿可去”。所以到渊明家做客要有随时被赶走的心理准备,他可不会假惺惺的留你过夜,因为他家房屋就几间,儿子却有5个,确实也没多的卧室供客人住。他是真的爱读书,不是为功名而读,只是无端的喜欢,据说他读得最多的是《三海经》。他写的《读三海经》组诗比《三海经》还流传广泛。陶渊明其实也不是生来就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人,最初,他同其他知识分子一样,也是想凭自己的才学求个一官半职,想用俸禄为家人改善生活,至少不至于想喝酒也没钱去买的。二十九岁时,陶渊明出任江州祭酒。上任后才知道,原来这祭酒与喝酒居然不是一回事,一点也不惬意,于是辞职归家,继续“种豆南山下”。后来经人再三劝说,又去做了州里的主簿。一个人有文华就是好,工作好找,还是文职类的,做起来很轻松。但朝九晚六的枯燥生活于性本爱丘山的陶渊明来说,简直如入牢笼一般,因此辞职而去,“复得返自然”。光阴荏苒,冬去春来好多回了,已是不惑之年的陶渊明在木槿花盛开的夏季里发现自己头发已经斑白,感念衰老将至,至今无有建树,有愧于先师励精进取的遗训,于是说:“四十无闻,斯不足畏。脂我名车,策我名骥。千里虽遥,孰敢不至!”(意思是说:我今四十无功名,振作精神不足惧。名车名骥皆已备,扬鞭策马疾驰去。千里路途虽遥远,怎敢畏难而不至!)厉害了,陶潜公这是要准备大展宏图了啊!“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放下酒壶的陶渊明,准备要建功立业了!出任镇军将军刘裕参军的陶渊明一下子就从平静的田园生活中进入了军阀混战的漩涡中心,他的“桃花源”式的理想生活与现实的尔虞我诈格格不入。远游失意倍思家园是人之常情,此时的陶渊明心中生出了“园田日梦想,安得久离析?”的想法,因此他自问:“真想初在襟,谁谓形迹拘?”(真朴之念在胸中,岂被人事所约束?)然后决定:“聊且凭化迁,终返班生庐。”(且顺自然任变化,终将返回隐居庐。)在刘裕看来,谁都愿意当官的,陶渊明也不会例外,也就相信陶渊明是嫌离家太远之故才辞官,因此安排他到离家不太远的彭泽做了县令。此时的陶渊明宏图之梦已碎,勉强作了个县令也仅仅是为了几斗米钱而已。不曾想这几斗米钱也不好挣——居然在一个小小的督邮面前也要卑躬屈膝。渊明愤而离去,自此断了做官的想法,从此安心归隐,浪莽林野。世上再无陶大人,乡间却有了位靖节先生。对田园的热爱,是陶渊明的天性。在田园与为仕之间摇摆不定,是理想与现实的对抗。最终,在两鬓染霜的年岁,陶渊明选择了初心,坚定地“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夕阳西下,飞鸟归巢。庐山脚下,草屋之外,东篱之旁,菊园之畔,一白发老翁,品自酿之美酒,吟远古之名章。偶见他抬手采菊,拈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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