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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后语的比喻部分是歇后语鲜明、生动、形象、活泼和幽默的源泉。比喻用得好不好关系到整个歇后语的质量。因此,比喻部分在歇后语中占有重要地位。大名歇后语中的比喻多种多样,异彩纷呈,看起来眼花缭乱,为之叹羡。对比喻部分进行分类,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大名歇后语作为群众语言的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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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以一般事理或经验做比喻
歇后语与人民的社会生活和生产实践密切相关,它带有浓郁的乡土生活气息。大名歇后语中有许许多多生动巧妙的比喻,这些比喻都是大名人民从事物现象中得到的启示和丰富的生活经验为基础创造出来的。例如:
抱得香炉打嚏喷——弄一鼻的灰
狗咬秤砣——好硬嘞嘴
拄得拐棍儿走泥路——步步有点儿
横垄地里拉石滚——一步一个坎儿
“弄一鼻的灰”是对那些碰了壁,挨了批等办事不顺利做法的有力讽刺。
“好硬嘞嘴”并不是真的说“嘴很硬”,而是说坚持不承认,不改口。
“拄得拐棍走泥路”,每走一步,留下一个点痕,“步步有点儿”真正的意思是有办法,会出点子来解决问题。
犁地时翻起的一垄垄的泥土叫顺垄,而在“横垄地里拉石滚”真是“一步一个坎儿”,用此比喻在艰难困苦的路上跋涉,每行走一步都要付出一定的努力,每一点成绩的取得也实属不易。
不出芽嘞谷的——坏种
二亩地里一根苗——满显
高粱地里套绿豆——高低不齐
胶泥地里拉耧——难耩(讲)
在传统的农耕时代,大名人世世代代在田里劳作。人们在生产劳动过程中逐渐总结出一些农作物生长的规律,于是在人民群众使用语言的时候便出现了一些以农业生产经验做比喻的歇后语。“坏种”肯定是“不出芽”的,不但“不出芽的谷子”是“坏种”,所有“不出芽的”生物种子都是“坏种”。显然,这是比喻那些危害人们生长生存的坏人的。
“满显”指满显眼,指生活在一个群体的人都看得见,都知道,比喻那些才华出众、技能超群的人。“高粱地里套绿豆”的“套”指套种,这两种农作物兼种,高粱的高和绿豆的低对比悬殊,
“高低不齐”就在情理之中。用此比喻高矮不匀,程度不一的事物。
胶泥地黏性强,下雨脚沾泥,晴天硬梆梆。在这种土质的地里耩地,要么掀起一个个的泥块,要么胶泥粘住耧脚,确实难耩,以谐音“难讲”比喻不好开口说或开口也不好说的事情。
二、以历史故事或人物作比喻
这种比喻以历史上的事件(史记或演义)或事件中的人物为基础,加上人们的认识理解而创造出来的。所以不了解用来作比喻的事件或事件中的人物,就无法了解歇后语的说明部分。例如:
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孔明弹琴退仲达——好沉着;沉住气喽
刘姥姥出大观园——满载而归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好大嘞力气
“徐庶进曹营”是《三国演义》中的一个故事。说徐庶化名单福做了刘备的军师,帮助刘备取得了一些胜利。曹操知道后,便将徐庶的母亲软禁起来,以此要挟徐庶投奔曹操。徐庶顾及老母,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到了曹操一边,但发誓不为曹操设一谋。“一言不发”本指不出谋献策,在歇后语里用为不说话。
“孔明弹琴退仲达”指《三国演义》中的“空城计”。司马仲达用计打败了马谡大军,很快就进军攻打诸葛亮的驻地西城;守城的都是一些老弱残兵,诸葛亮佯作伏兵大开城门,并在城楼上弹琴,司马仲如听到诸葛亮琴音不乱,看到诸葛亮“好沉着”镇定,相信城内真有伏兵,于是退军。
“刘姥姥出大观园”是《红楼梦》第39回中的一个故事。说刘姥姥二进大观园,她带来了新鲜的蔬菜瓜果看望老太太,老太太和她聊天留她住下。第二天,以凤姐为首的一群女子寻她开心,先是拿花插了她一头,然后开始游园。先去潇湘馆,后去秋爽斋。刘姥姥频频出丑讨好,众人开心哄堂大笑。最后刘姥姥带着主子给的米,一百多两银子,还有衣服果子什么的回去了,真是“满载而归”。比喻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大袋满小袋流,胜利返回。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是《水浒传》中的一个故事。说鲁智深打死镇关西,落发为僧。因为整天违犯戒律,被罚在庙中看菜园。当地一些泼皮整天偷菜,鲁准备收拾这些人,没料到贼人先发下手想捉弄鲁智深,反而被鲁一脚踹进粪池。这群泼皮就此服了,整天来鲁智深这里送酒菜,拍马屁,吹牛皮。一日鲁智深吹的性起,说门口这棵腰杆般粗的垂杨柳也能拔起,众人起哄,鲁智深上前将垂杨柳连根拔起。众泼皮见鲁“好大的力气”,从此被彻底折服。这一类的歇后语,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大名人对中国历史文化喜爱的程度。
三、以神话传说或故事做比喻
在大名流传的歇后语中,有许多是属于借用神话故事创造形成的。神话主要反映人类和自然界的斗争,是古代人民对自然现象和社会生活的一种天真和美好的向往。它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积极的浪漫主义。神话的产生绝不是凭空的创造,而是建筑在劳动过程和生产斗争的现实基础上的。在中国最古老的神话内,如有巢氏的构木为巢,燧人氏的钻木取火,庖羲氏的网罟捕鱼等等,都说明了每一个神的存在都是和人民的生产劳动、生活福利联系在一起的。只有真正为民众服务、为民众谋利益的,在古代的社会里,才能上升到神的世界中去。那样的神实际上是原始劳动英雄的化身。是广大民众愿望的体现。再如《山海经》中所记述的夸父追日、精卫填海一类的故事,都体现了劳动人民坚强勇敢的性格,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那种征服自然、为民谋利的大公无私的品质,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愿望。在大名歇后语中,也有不少是以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做比喻的,例如:
孙悟空大闹天宫——慌了神
猪八戒照镜的——里外不是人
阎王娘怀孕——一肚的鬼胎
灶王爷上天——好话多说,赖话别提
“孙悟空大闹天宫”是《西游记》里的一个故事。“慌了神”指惊慌了天上诸神,比喻人慌了神智,乱了手脚。“猪八戒照镜的”也是由《西游记》里猪八戒的形象演化而来的。它本身就是头猪,照镜子也是猪。“里外不是人”比喻由于一些情况没处理好而得罪了双方的人,使得双方的人都对自己有意见。
神话传说中阎王管鬼,“阎王娘怀孕”当然是鬼胎。由神话故事或神话传说演化而来的歇后语,因为取材新颖,变幻多样,深受人民群众欢迎。说出来,听起来真是云雾缭绕,仙神万姿,鸟歌兽舞,万物含情。
“灶王爷”的传说由来已久。《礼记礼器》已提及,《周礼》认为灶王爷就是火神祝融。关于灶王爷上天汇报人间情况的传说见于晋代葛洪《抱朴子微旨》:“月晦之夜,灶神上天白人罪状”。这里“月晦之夜”并未说明是腊月二十三之夜,后来传为灶王爷每年旧历腊月二十三上天汇报这一家的情况。说好,这一家降幅;说坏,降祸。人们供灶王的对联云:“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横批是“一家之主”。民间腊月二十三吃灶糖,为的是送灶王粘住灶王的嘴,使他无法讲坏话。可是好话也就没法讲了。作为一种传说就这样传了下来。对于它,人们无法进行考证,人们不会相信它的迷信传说,只当它是传说而已。
四、以虚构想象和联想作比喻
在歇后语的创作过程中,大名人给一些无生命的事物赋予生机,使矛盾的双方彼此相容。想象丰富、叙述活泼、语言生动的比喻给歇后语增添了无比的活力。这些歇后语比喻得好,比喻的说明也妙。幽默而有风趣,含蓄而又深刻,群众喜闻乐见。例如:
丝线提豆腐——提不起来
披得蓑衣救火——惹祸上身
麦秸莛里睡觉——细人儿
老鼠给猫捋胡的——巴结脸不要命
“豆腐软”“丝线细”,没有人会去用丝线去穿豆腐。如果非用丝线去提豆腐,当然是“提不起来”。比喻不值一提的事物。
“蓑衣”用于防雨,是草编的,没有人穿它去救火;若真穿了蓑衣救火,那可真是自找麻烦,“惹祸上身”。
“麦秸莛”即“麦秸秆儿”,从中间破开的直径也不过两三毫米,能在里面睡觉的人该有多小多细!即便是人们想象的小人国里的人也不至于那么小那么细,更不可能在“麦秸莛里睡觉”了。如此说来,能在其中睡觉者真是个“细人”,用以比喻特别心细,做活精细的人。
老鼠见了猫——吓破胆,这是符合客观事实的歇后语,因为猫是老鼠的仇敌。而“老鼠给猫捋胡子”却让我们似乎见到身材矮小、缩脖挤眼的耗子,战战兢兢在高大威武怒目圆睁的猫前面百般讨好。它好像从书上跳下来,站在我们面前,贼眉鼠眼,摇头晃脑,阿谀奉承,点头哈腰,拍马溜须,满脸堆笑,伸长脖子请求为猫捋胡子那滑稽可笑的丑态。真使人龌龊恶心,嗤之以鼻!用以讽刺那些为了达到某一目的千方百计讨好上级的人。这里用来作比喻的都是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用它来比喻只是一种带夸张的虚构。这种虚构依然具有逻辑上的说服力并饶有情趣,就像人们听神话故事那样,并不觉它虚妄。它反映了平民百姓丰富的想象力和无限的创造力,表现了歇后语独特的民族语言艺术。
五、以事物的性质或状态作比喻
这种歇后语的比喻紧紧抓住事物性质或状态等方面的特点,加以突出夸张,使人很容易悟出比喻的说明部分,进而理解歇后语本身所包含的比喻含义。例如:
蛤蟆带眼镜——坑儿里濠儿里看得嘞
卖梨糕嘞竖(shuo)楼——一点点儿熬嘞
隔得门缝瞧人——把人看扁了
夜猫的进宅——没事不来
“蛤蟆戴眼镜”纯属虚构,然而“戴眼镜”是为了看的更清更准。尽管蛤蟆是两栖动物,但对水的渴望还是情有独钟。所以戴上眼镜的蛤蟆更能看清哪里有小水洼,哪里有大水坑。意思是指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看着呢。
“梨糕”是民间自制的一种糖块儿。它是用白糖或红糖熬制,黏稠之后切成块状,冷却之后形成的。小本经营的“梨糕”自制自卖,赚钱不多,费事不少。要想盖座楼房,真是得好多年一点点地熬制糖稀,卖梨糕,省吃俭用地积攒,才有可能办到。比喻日子得一天天地过,资金得一点点地攒,再繁重的工作,也得一件件地做,慢慢地来。
“隔得门缝瞧人”是比喻,可是这个比喻的结果却违反事实:从门缝看人,人也不是扁的!“夜猫子”与“事”(死人)也没有联系,然而,它们却成了歇后语里的必然联系。这是由于:这些歇后语开始时做了不合逻辑的夸张,或者是根据某些非科学的传说,流传开来以后,人们习惯了,承认了这种说法,不再去追究歇后语比喻与说明的逻辑联系。“门缝”是扁的,根据“从扁的缝隙看什么都是扁的”这一假定的夸张出发就产生了“把人看扁”的假结论。既经形成,人们只注意它的有风趣的夸张,不再追究逻辑上的事实。况且,这类歇后语说明部分也都不一定是实在的,“把人看扁了”是指瞧不起,轻视的意思。
在我国和世界一些国家民族都不太喜欢“夜猫子”(猫头鹰),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忌讳”。“猫头鹰”其貌不扬,形象丑恶,昼伏夜出,行迹隐晦,人们不喜欢它是容易理解的,但要说它是“不祥之物”却毫无科学根据,只能算是一种迷信。相反,它却是一名捕鼠高手。猫头鹰夜间进村可能是发现了村子里老鼠活动的行踪,或者在野外寻不到食物才到村里来寻。作为歇后语,人们长期使用它表示“有所为而来”并不相信其迷信传说,也是完全可以的。语言中一些既成的习惯很难全用科学的尺子去重新衡量而加以改正的。
大名歇后语比喻精当,形象生动。在大名方言的百花园里,歇后语独树一帜。它浓郁的生活气息、幽默的语言风格和耐人寻味的哲理深为大名民众所喜爱。
来源:方志大名整理于魏州书院作者:张学军